1. 引言
在教育史上，最早把生态学的概念及其研究方法引入教育学的是劳伦斯·克雷明(1976)，在其专著《公共教育》中，他首次提出“教育生态学”这个概念，主要强调运用生态学方法研究教育与人的发展规律，着重围绕生态平衡、环境与适应、人群的分布与构成、人际关系等问题，试图建立合理的学校内外生态环境，提高教学效率，促进年轻一代健康成长 [1] 。之后，在生态学相关理论的指引下，教育学的研究方法和视角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教育生态学也逐渐成为教育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分支。作为大学教育系统内的重要科目之一的大学英语教育，是一个由教学主体(包括教育者和受教者)、教学要素(包括课程目标，内容、方法，评价等)、教学环境等生态因子共同组成的一个生态系统 [2] 。间性理论，作为最初用于自然生态科学的研究理论，认为不同生态主体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种相互依存，平等和谐、多元共生，协同并进的关系，“间性”已被认为是世界万物之间最为普遍的，最具生态性的、最可持续的存在方式 [3] 。间性哲学理论所蕴含的间性生态学思想是生态学思想以及教育生态学思想的根本内涵，因此运用该理论来解决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危机，无疑能够带来较好的出路。
2. 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关系危机
教育生态学认为，外语教学是由教育者、受教育者、教学内容以及教学环境等共同组成的生态系统。而就笔者观察，江西省几所主要应用型转型示范高校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关系危机也在于教学主体(教育者、受教育者)、教学要素(主要包括教学内容)以及教学环境生态关系危机。
2.1. 大学英语教学主体生态关系危机
通过对江西省几所主要应用型转型示范高校的大学英语教学进行调查，目前各大学英语教学主体即师生之间生态关系危机，主要体现为彼此之间在职位和功能关系上发生混乱。在当下电子信息技术和多媒体技术环境下，大学英语教师和学生的职能应该呈现动态性和多元性，如在日常的大学英语教学中，课堂前教师的职能应该是课程的开发者和设计者，课堂中应该是课程的教授者，组织者，培训者以及评价者，课堂后应该是学生英语学习的协助者和学习资源提供者；而对于学生的职能而言，不管是在课前，课中，还是课后，其主要扮演的角色应该是一个自我知识的主动建构者，教师教和学生学的主要合作者和评价者 [4] 。然而在所调查高校现实教学中，由于受到传统教学思想的影响，教师仍然主要扮演知识的教授者和学生学习的评价者，而学生则仍然主要扮演知识的被动接受者，师生间仍然保持传统教学中的二元对立关系。其次，由于教学网络技术的出现，教师和学生在各自职位和功能上出现了交叉，错位甚至无序的教学现状，如有的教师在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过度依赖于现代教学信息技术和网络学习技术，以及过度相信学生网络自主学习能力，只讲少量的知识点，空转课堂，大量让学生看视频，上网课，从而，严重淡化了教师主导教学的职能；而由于同样原因，部分学生则不重视教师课堂教学，而主要通过自我网络学习来提升自我英语能力。纵观其因，则主要是因为教学条件和环境的改变，以及由于受传统教学观念的影响，使得师生难以在自我职能上作出相应调整，以保证师生各自在新环境下最佳职能的发挥。
2.2. 大学英语教学要素生态关系危机
随着现代信息和网络技术进入大学英语教学，大学英语各教学要素之间也出现了生态关系危机。首先体现在教学方式方法与新时代大学英语教学目标之间关系出现冲突。新时代大学英语教学要求指出大学英语教学除了对学生进行系统的、个性化的英语教学外，还要求兼顾一定的育人课程思政目标，即对学生进行人文关怀，以及以爱国主义为主题的情感交流和思想教育。然而，在各高校实际教学中，由于在资源和功能维度，教师这个生态因子与在线教学这个生态因子出现重叠现象，教师提供教学资源，以及答疑解惑的功能不断被现代网络上教学资源和各种形式的在线教学所替代，网络和在线教学资源虽然在内容和形式上都及其丰富多样，但无法替代线下教学过程中师生间的情感交流和人文关怀。其次，教学内容与目标之间出现了生态关系危机，虽然我国政府2007年颁布了《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明确要求各高校要根据本校实际制定出科学化、系统化、以及个性化的大学英语教学大纲 [5] ，但据笔者调查，各高校所使用的大学英语教材内容相对单一，没有充分考虑教材内容与各高校实际需求以及与现实社会需求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没有充分考虑大学英语学科与其它学科之间，语言与文化之间，以及英语教学当中中西文化传播之间的相互关系，导致大学英语在教学内容上缺乏整体性，多元性，交互性、和开放性，难以实现大学英语教学的整体性生态化目标。最后，在教学方法上，首先，许多老师过度依赖信息技术，如在教学过程中大量播放音视频软件、PPT、图片等多媒体课件资源，而忽视传统教学媒介的运用，如师生间线下直接的面对面口头或书面交流与对话；其次，由于部分师生现代信息技术素养较低，或受传统教学思想的影响，在教学中仍然只是采用老师讲学生听的传统教学模式，即所谓低值使用现代信息技术。这种对现代信息技术的过度或低值使用反映了教学方法与现代性教学内容及其资源之间的关系错配，最终导致的是现代教学背景下教学方法生态关系危机。
2.3. 大学英语教学环境生态关系危机
人是环境的产物，因此，大学英语教学同样受到教学环境生态关系的影响，大学英语教学环境主要包括课堂环境、校园环境以及社会环境三个方面，而就笔者观察，目前几所高校大学英语教学所面临的主要是课堂环境生态关系危机以及社会人文环境生态关系危机。
首先，课堂环境生态关系危机的主要表现，一是目前各高校班级座位布局仍然主要是固定的呈行列对齐的连排式座位，而讲台则位于教室最前方突出位置，这样的座位布局无疑是受到了传统教学思想的影响，单方面强调教师的授课方便以及教师在整个教学活动中的权威及中心地位，因此，这样的座位布局显然不利于师生间互动，也很难营造出师生间平等对话的环境氛围；二是在几所高校当中，大学英语教学各班级人数少则40人，多则达60人及以上，这样的大班教学环境不利于师生间的知识交流及情感互动，也不利于教学任务的完成。社会人文环境生态关系危机主要表现为大学英语教学当中中西文化教学失衡。就笔者调查，现在江西省内大部分应用型高校所使用的大学英语教材相对统一，且教材内容普遍只是强调西方文化的输入，而对于相关中国传统文化的引介却较少，大多数教师也主要是依据教材内容开展相关教学活动，较少在教学过程中主动增加相关中国传统文化的介绍，因此，这样的教学安排必然不利于当下中国社会文化建设，从而最终导致社会文化环境生态关系危机。
3. 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危机之出路
教学主体之间，教学各要素之间，以及教学环境之间出现的生态关系危机，其本质是一种主体性关系危机，“间性”作为世界万物之间最为普遍的，最具生态性的、最可持续的存在方式，因此，间性哲学理论，尤其是其所蕴含的间性生态学思想可以用来很好地解决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危机，为其找到可行出路。
3.1. 间性理论指引下教学主体生态关系危机之出路
间性理论认为教育生态系统中不同要素之间关系密切，且处于相互联系之中，即它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种平等和谐、多元共生、协同共进的关系 [2] 。因此，在间性理论的指引下，师生之间的关系应该被看成一种整体性关系，即师生在整个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应该被看成彼此之间能够平等对话、协同并进且充满生机的整体。在这个统一的有机整体之中，传统的那种教师“教”，学生“学”的二元对立关系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凸显主体间性理念的师生间平等对话、相互尊重、和谐共生，协同并进的生态关系。在这个生态关系中，教师在整个教学过程中只是起“主导”作用，这个“主导”绝不等同于“主体”或者“中心”，因为他的一切“主导性”教学活动必须以服务或者协助于学生的学习活动为宗旨，如在课前，教师必须依据学生实际能力及其需求提供切实可行的课程内容，教学计划和目标；在课中，对于教学内容、方法、目标的具体选择必须充分考虑所教班级学生群体及个性特点，能够就所教授知识与学生开展平等对话，能以一种开放的态度接受学生对有关知识观点的质疑，能够虚心接受学生的批评，并能够对学生发言做出中肯的评价；在课后扮演好学生课后自主学习的协助者，为期创建相关自主学习平台，并提供丰富且多元的学习资源。与教师的主导地位相对应，在师生整体生态关系体系中，学生自始至终处于“中心”或“主体”地位。为了确立和维护学生在整个教学过程中的中心地位，教师首先要鼓励学生采取主动的学习态度，引导其构建自我知识体系，使得学生成为整个英语学习过程的主人；其次，在整个英语教学过程评价体系中，学生也应该成为整个教学过程的评价主体，使其能够对整个学习过程作出自我反思和评估，从而进一步提升其学习的主体意识。再次，以间性理论为基础的整体性生态思想观念要求对学生的培养目标应该是着眼于培养具有健全人格的完整的人，正如教育家Mario所言，对英语的教学不只是教学英语知识，同时也是协同发展学生的综合素质、人格和情感的过程，是培育完整的人的过程 [6] 。总之，间性理论指引下所建立的师生整体性生态关系体系凸显了师生之间的相互依存、平等对话、多元共生以及协同并进的生态化关系，从而颠覆了传统教学中教师的权威地位，为激发学生英语学习的主动性，提升其自主学习能力，培育其创造性，发展其完美人格提供了可能。
3.2. 间性理论指引大学英语教学要素生态关系危机之出路
大学英语教学要素主要包括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在教学目标方面，与师生之间整体性生态关系特征相当，在教学目标的生态化建设上也要凸显其整体性目标特点，即大学英语教学目标除了包括对学生进行知识的传授之外，更包括对其人格的培育，使之最终成为具有完满人格的一个完整的人。这种兼具知识传授与人格培育的大学英语教学目标必然要求在大学英语教学中既要充分利用各种网络教学平台及其资源，又要加强线上线下，尤其是线下教学过程中师生间情感交流和人文关怀，以期实现知识传授和人格培育两者并举之整体性教学目标。其次，在教学内容方面，为了克服各高校教材内容过于统一化、单一化，即缺乏多元性、丰富性、和开放性等特点，第一要在教学内容创作主体间性指引下，重点考虑学生实际能力和需求以及现实社会需要，摈弃传统上由单个老师完成整个教学内容和计划制定的做法，改为教师间，以及师生间共同合作完成模式，如共同完成教学案例的编写等，使得教学内容由原来的单一作者完成的单声部作品变成一部统合不同价值立场的多声部复调式作品。这样的教学内容无疑更能够激发教学者以及学习者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更能够突出学生在整个教学过程中的主体性地位。第二，教师在构建教学内容文本时要充分认识文本间性的作用，借助数字媒介(即媒介间性)的优势，建立更多的超链接文本以及多模态文本，使得不同文本之间相互指涉，不同模态文本之间相互融合，即通过建立非线性化、立体化、系统化、以及多模态化教学内容文本形式使教学内容多元化、丰富化，以满足不同层次学生的学习需求。最后，在教学方法实施方面，通过人机间性，即人与电脑及软件之间“对话”或互动关系的加强，并辅之以相关的现代信息技术培训，以提升师生在大学英语教学当中的人机互动能力，并使得教师正确认识现代信息技术及其资源在大学英语教学当中的作用，做到在教学中充分合理利用该技术资源，最大化地提升其教学效率，与其同时，必须采取各种方式，如线上线下相结合的翻滚式教学模式，通过师生间面对面的交流，以加强对学生进行情感、道德、个性以及素质方面的教育，最终实现大学英语整体性育人教学目标。
3.3. 间性视角下大学英语教学环境生态关系危机之出路
如前文所述，当下江西省多数应用型转型示范高校大学英语教学环境生态关系危机首先表现为课堂或班级环境生态危机，即由于资金、师资、教学软、硬件等条件限制，使得班级人数过多，教室空间及布局不合理，并由此导致教学中师生间性关系特征无法实现，如基于平等意识的师生间知识、情感交互受阻，基于以学生为主体观念的个性化教学与发展受困等，如要从根本上解决班级环境生态危机，就必须加大教学资金的投入，增强师资力量，改善教学软硬件条件，并根据英语教学实践性特点，尽可能采取小班教学，并配之以有利于师生间平等互动与情感交流的合理教学空间及座位布局。其次，为了解决社会人文环境生态危机，必须首先充分认识人机间性关系，通过对大学英语教师进行现代信息技术培训，提高其信息技术素养，确保其在教学过程中能够合理地，恰如其分地使用现代信息技术，以最大化提高大学英语教学的效率。再次，师生除了要重视人机间性关系，也要重视物质与精神之间性关系，即一方面要重视凭借现代信息技术以提高知识传授及学习的效率，同时也必须重视线上与线下师生间主体间性关系，通过各种方式加强师生间的知识交流与情感互动，以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最后，必须重视在大学英语教学中中西文化之间性关系，首先，必须在所使用教材中增加相应的中国传统文化知识的引介。大学英语教师必须自觉加强自我中西文化素养，以提升自我中西文化对比分析能力，从而实现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中西文化生态关系平衡，最终化解社会人文环境生态关系危机。
4. 总结
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及其应用导致了大学英语教学中各生态因子之间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引起整个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关系危机，在各高校中，教学主体生态关系危机主要表现为师生职位和功能上的混乱。教学要素生态关系危机主要表现为全程育人的教学目标与现代教学方法的冲突，以及各高校教材及其内容的单一性与各高校特点及其大学英语整体性生态化教学目标的冲突。教学方法生态关系危机主要表现为教师对现代信息技术教育资源的过度使用、低值使用或滥用。教学环境生态关系危机主要表现课堂环境危机以及社会人文环境生态关系危机。间性关系理论认为教学系统中不同教学主体、要素和环境之间关系密切，且应该是一种平等和谐、多元共生、协同共进的关系，因此，在由该理论所引申出的主体间性、人机间性、媒介间性、文化间性、文本间性等间性理论以及整体性生态观的指引下，能够成功解决传统教学中师生二元对立关系困境、树立起德育与智育并举的整体性育人教学目标、完善具有多元性、丰富性、和开放性等特点的教学内容，实施能够充分利用人机间性特点又能够兼具人文教育的教学方法，并建立起来具有民主、平等、多元、互动、和谐的教学环境，从而为化解大学英语教学系统生态危机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出路。
基金项目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22年度项目，项目名称：间性理论指引下的大学英语教学生态化建设研究——以江西省应用型转型示范本科高校为例，项目编号：JY22116。